听闻长老教会历史委员会有意与台湾历史博物馆合作出版赖永祥作品集,我感念教会界还是有人重视历史,也不禁想起了一只遗失的戒指……
我的妈妈之前参加一场婚礼,手中带着的戒指不慎遗落在计程车上。妈妈焦急的想要找到,但什么线索都没有……,除了打电话去警广协寻,就只能望天兴叹。我得知后,开始打电话到教会,想知道门口是否有闭路电视,没有!后来到警局,很幸运的,在上车处有一支监视录影器,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
但,通常故事的结局没有那么乐观,上车那段时间的录影画面竟然漏格,整整两、三个小时没录到任何画面,协助我们的警员尴尬的笑了。我还在思考是不是要拨打1999投诉一下,试想,如果现在不是掉戒指,是要追一条车祸肇逃下的人命,这漏掉的影像可能就让一条冤魂无法诉说他的苦情……。
多啦A梦有个道具叫做时光火把(タイムライト),在短篇〈「时间」不停地流逝〉中出现,哆啦A梦拿出用来让大雄了解自己浪费了很多时间。还记得那个画格,多啦A梦跟大雄站在逝去的时光中,那股涌流仿佛要把他们两个吞没。看着监视萤幕的我,很想回过头去抓住那个片刻,能看到车牌,找回妈妈心爱的戒指。但是,那不可能,就像我们似乎伸手想要抓住记忆的片刻,却总是枉然。
(图片来源:多啦A梦漫画「『时』はゴウゴウと流れる」,てんとう虫コミックス34卷,p76)
个人独立的经验,若不借着书写、摄影或是绘画等媒材,就只能成为个人心中、记忆中的吉光片羽。就如旅行的回忆,若不留下照片或游记,就只能成为个人心中甜蜜的回忆。那没有被记述的感动与体验,将无法帮助下一位要造访你所访问过城市的朋友。因此有人书写下了网志,成为有名的旅游部落客,帮助接下来每一个看过游记的旅人。
这让我想到了英国著名历史家罗斯(A. L. Rowse)所说:「只有借着历史知识,我们仓促的一生如此短暂的经验,才能变成人类记录的一部分,只有借着历史知识,我们才对该记录有所知并分享之。」
我们对于我们周遭的感受,都是庶民的历史,有一天,或许会有历史学家蒐集我们这一世代的Facebook发文,Instagram的相片,Twitter的推文,建构出他们对21世纪初人们生活的想像。就如同现在相对于政治史的书写,有不少史学工作者开始书写服装史、饮食史,帮助我们建构出一个时代更鲜活的想像。
然而,多少教会对于「历史」无动于衷!
我在一场会议中遇到某位传道人,开心的得知他所牧养的教会与我家有深厚渊源。我兴奋的说我的亲人开拓了那间教会,他一头雾水的看着我,我便追问一句,你知道那个谁谁谁吗?他依然一头雾水。无法怪他,我们每个人首要都是面对自己短暂的经验,要走往何处总是比我来自何处更有开创性、新鲜感。
我也曾在一间教会的大扫除后,从资源回收堆中抢救了一大批过往周报,那一大叠过去的周报始于刻钢板的时代(应该很难有备份了)。无法怪教会主事者,那一堆东西真的太不实用了,无法让教会更健康。更俗气一点的说,这些周报无法让教会增长。
对各自教会的历史反刍,可以了解教会群体信仰发展的轨迹,以及教会与外部社会的互动转变。不禁令人想到知名的图书馆学学者赖永祥长老,他建立的教会历史资料库「赖永祥长老史料库」,看似一股傻劲如蚍蜉撼树,却保留许多珍贵的教会史料,至今仍成为许多教会历史研究者重要的文献来源。
一份周报,一张照片,一段会议纪录中的议事,就如同那一侦侦的监视录影,过去了,将永远抓不回了,无人再能知晓那段教会的历史,无法共同回顾其中所藏的恩典轨迹。只能祈祷现在还有教会能重视历史文件的典藏,让珍贵的戒指有那一天能再度在手上闪耀。
作者简介/王博贤
王大头,人称博贤哥。长老教会台北大专学生中心工作者,宗教研究者。
坚称仍常被以为是大学生(扭)尘世中一个迷途小书僮,主要领域为教育学、宗教学,至今还脱离不了学生身份。
热爱下厨、旅游、读(脸)书,有幸被 太座看上,方才脱离单身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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