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印度良心」之稱的導演兼演員阿米爾罕（Aamir Khan），近期又推出新作品《我和我的冠軍女兒》，改編自印度職業角力選手瑪哈維亞（Mahavir Singh Phogat）的真實故事。主角瑪哈維亞不顧社會眼光，將四個女兒訓練為角力選手，大女兒還成了第一位進入奧運的印度角力女選手，感人又勵志，更為傳統印度社會投下震撼彈。
無論執導或演出，一直以來，阿米爾罕參與的作品多都帶有社會改革的色彩，從談論學習障礙的《心中的小星星》、探討教育價值觀的《三個傻瓜》，到直搗宗教敏感核心的《來自星星的傻瓜》，這次，《我和我的冠軍女兒》也觸及不少社會議題，除了女性權益，還涵括親情、父權、運動員權益和國家制度，範圍廣泛卻不失焦，電影一上映，便襲捲全球口碑。
背負「嫁妝」之重的印度女人
其實，阿米爾罕很早就曾為女權發聲。印度女權問題舉世皆知，其中一個嚴重的陋習就是「嫁妝制度」，在阿米爾罕主持的脫口秀節目《真相訪談》中，他就曾嚴肅探討嫁妝制度對印度女人的危害（註1），並向大眾呼籲：「貪婪是沒有底限的，我希望印度父母不要再相信女兒的幸福必須建基於豐厚的嫁妝，而印度的男人，能開始向嫁妝說『不！』」
很難想像，在華人習俗裡也有的「嫁妝」，卻是印度女人一生的重擔，甚至和殺女嬰、虐待媳婦、童婚、性侵⋯⋯等社會問題息息相關。
一位待在印度3年的台灣宣教士說：「印度女人地位低落，鄉下地區甚至多將女人看作財產或僕人。婚後，女人往往得與夫家同住，伺候公婆一家；而嫁妝豐厚與否，不但攸關雙方父母門面、家族地位，更決定媳婦在婆家的待遇。」若是自由戀愛，或許還有彼此真誠相待的可能，但印度社會的婚姻，卻又大多由媒妁之言牽成；女人，只是走進一樁名為「婚姻」的交易。
在這些因素下，原本為了祝福新娘而出現的「嫁妝」，成了家庭害怕女兒被苦待不得不擔負的重擔。在籌備婚事的過程中，男方開出「符合自己身價」的嫁妝，數字卻往往龐大得令人難以負荷，而女方父母因害怕婚事告吹、婚後不和，多半會選擇接受男方的條件，導致男方對嫁妝的索取幾乎失去底限。因此，印度女人因嫁妝不足而受虐、娘家遭縱火，甚至失去性命的消息時有所聞，每年至少有2500起婆家因不滿嫁妝而虐待、殺害媳婦的事件。
由於每一個女兒出生就代表一大筆嫁妝開支，而女人年齡愈小嫁妝愈少，於是，當一個家庭付不出豐厚嫁妝，童婚、墮女胎、殺女嬰的現象就屢見不鮮。44.5%的印度婦女在18歲之前結婚，每天平均有2000名女胎死亡，帶來性別比例嚴重失衡，間接加劇性侵案的發生——平均每天有92個女子遭強暴，每20分鐘發生一起性侵案。過去40年，印度首都新德里的性犯罪增長率是876.3%，遠超過謀殺案的增長率3倍以上，即使2012年底發生了震驚全球的公車集體性侵案，隔年性侵案仍然增加了8700多件。
每個人都是共犯，需要改變價值觀
這些駭人聽聞的消息，其實也喚起不少印度群眾的自省，開始出現改革此類習俗的聲浪，但前方困難重重。
「在傳統社會中，達到共識還有一定的難度。」宣教士說：「第一，在男尊女卑的社會裡，女方父母是否相信自己的女兒值得被無條件尊重、禮遇？面對貪婪的婆家，他們是否敢冒著婚事告吹、女兒晚婚或不婚的『風險』說『不』？
第二，印度家庭通常孩子數目不少，大都有男有女，當你嫁女兒時『損失』那麼多，娶媳婦有『賺回來』的機會，你要不要放棄？如果你希望嫁女兒時不附嫁妝，你是否也願意娶媳婦時不討嫁妝？嫁妝的習俗，讓每個家庭多少都可以享受到好處，若要改革，每個人都必須放棄這筆龐大的利益，這需要大眾價值觀徹底的轉變。」
目前，台灣至少有5位宣教士長駐印度，她們服事的對象，大多也都是這群深受傳統之害的女性。另外一位待在基層社區的宣教士，看見居民寄望教育可以翻轉貧窮，但只有「望子成龍」，沒有「望女成鳳」——女兒的學費，總會拖久一點繳付；男孩出外玩耍時，女孩要負責家事；不吝嗇讓女兒受教育的家庭，理由多是「未來可以找到好夫家」——原來，知識的功能仍只是充當一部分嫁妝。
這位宣教士說：「我所參與的當地教會會教導信徒彼此相愛，不要把難擔的擔子堆到別人身上，但還是很難公開倡導嫁妝觀念的改變。」當地基督徒仍屬社會少數族群，而近年來，許多賤民階級的人為逃離「種姓制度」轉信基督教，激怒了其他宗教部分激進份子，限制信仰自由的聲音也日漸增多。
然而，唯有改變大眾的價值觀，社會才有轉化的可能。上帝創造男女、兩者皆好，當人們學習放棄自己的益處，真實認識每個人的獨特和寶貴，才能明白，一個女人的生命之重，比嫁妝的重量更值得承擔。在遠方的我們，除了支持這些宣教士，也可以在此刻就為印度女人獻上禱告，願她們未來不再是《印度的女兒》（註2），而是上帝的掌上明珠。
【影片】改變世界的旅程——為印度禱告：
註1：阿米爾罕主持的脫口秀節目《真相訪談》其中一集「Big Fat Indian Waeeding」，探討男尊女卑社會下變質的婚姻與嫁妝（13分10秒起）：
註2：電影《印度的女兒》是一部紀錄片，紀錄2012年震驚全球的德里公車集體性侵案。
（封面、內文相片來源：車庫娛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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