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1日,以長頸鹿美語「傑瑞叔叔」形象深植台灣人心的天主教光啟社董事長丁松筠(George Gerald Martinson)神父,在正式取得台灣身分證的前一晚因心臟病過世。1942年出生在美國加州聖地牙哥的他,1967年便受天主教耶穌會差派前來台灣,將畢生精華歲月奉獻在這遙遠的他鄉。一晃眼50載過去,如今他鄉即將變故鄉,他卻瀟灑離去。
就在他過世的10天前,《天主教週報》正好刊出了丁松筠神父幾次進行心臟手術,出生入死的見證〈手術檯上的聖母媽媽〉,講述他在44歲時就已經歷重大的心臟手術,當時感受到耶穌親自安慰,讓他產生莫大的勇氣和力量;今年4月他再次感到心臟不適,看到的卻是聖母瑪利亞柔聲安慰,感受到最美好的避靜。
丁松筠神父生前接受媒體專訪時也提到,多年前在高棉難民營服務的經驗也讓他體悟,在無以負荷的悲苦之中,他應該帶來歡笑,而不是眼淚,讓別人開心,就是他服務世人的方式。事實上,他對台灣的貢獻遠遠不止世人所熟知的英語教育,在傳播媒體方面,他曾獲得金馬獎最佳紀錄片、亞太影展最佳短片獎、更曾協助大愛電視台的設立、擔任愛滋關懷團體「台灣露德協會」理事。
今年5月23日移民署核發定居證給丁松筠神父時,他曾感性表示:「謝謝台灣當我是一家人」。我不認識丁松筠神父,但是這句話卻擊中我的心坎。這些懷著奉獻心志遠道而來的宣教師,在為台灣奉獻了一輩子之後,卻依然低調謙虛,在台灣都還沒有表達謝意之前,反而先謝謝台灣。早兩年,葛玉霞修女(Marie-Therese Felder)在台灣服務超過50年後, 毅然表達「我老了,不願意成為台灣的負擔」返回家鄉瑞士,其精神同樣讓人敬佩無比。
上個月,台南神學院老師王貞文牧師辭世,追思禮拜中湧進爆滿的參與者,從各篇緬懷文章與現身追思的人群中,才讓人恍然大悟,然來在她人生的最終幾年,教會正為敏感的社會議題而尖銳對立的時刻,她在病中默默實踐信仰,持續關顧牧養著教會中被孤立的邊緣團體。
她在離世前的文章〈交戰結束,苦難止息〉中,分享她體會到病中最大的祝福,就是「可以不再學習爭戰,放下所有世間權勢與名聲的競逐,也不再揮動手中的劍。我們可以在自己苦痛的身體裡,天天仰望十架,聽那位擔當一切苦難的耶穌對我們說:生命在我,復活也在我。 」
然而事實上,並不是所有的牧者,都如前述牧者一樣的溫柔謙卑。根據史料記載,來自加拿大長老教會、對台灣北部宣教有著非凡意義的馬偕牧師,就是個脾氣暴躁、會當面大聲斥責學生過錯的人;在教會的治理上,馬偕則是一手大權獨握,一直到他死後才有正式的中會成立,與我們今日透過歌謠〈最後的住家〉所得知的感性形象有著不小的差異。
我們何其有幸,能夠看見丁松筠神父以及王貞文牧師留下人生歲月最後的見證。一個稱職的牧者,究竟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是疾言厲色的指責勸世?還是溫柔謙卑的陪伴同行?或許兩種都有上主美好的旨意,但幾次的經驗讓我體會,溫柔的果效往往超乎想像,滿有慈悲憐憫的上主,總是能夠以讓人意想不到方式,收服桀驁不馴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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