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是企業組織還是社會群體,領導團隊的接班與傳承向來都是頭等大事,從許多新聞中可以看到,有不少公司花了許多時間與心力在培養接班人,精心籌劃未來領導團隊的人事布局;而這樣做為的不外乎是能夠讓企業繼續成長,永續經營。雖說唯獨基督是教會的頭,但從組織發展,以及對牧養群體負責的角度來看,教會同樣需要有忠心且良善的牧者代代接棒,好接續帶領信仰群體在世上作光作鹽的使命。
雖然接班很重要,但有許多教會卻往往在這樣的事上遭遇慘痛教訓,有的可能是原有牧者不願意屆齡退休;有的可能是原有牧者退休後,卻因教會內的「傳統」,或其他信徒的意見與作為,讓有意接任的牧者望之卻步。然而有些教會,特別是好些獨立堂會與教派,雖然順利接班,但接棒的卻往往都是牧者自己的親人或子女,在過程中若沒有與會眾有公開透明的溝通與對話,也就難免讓人有把教會當成家族企業經營的觀感。
因著各樣教會不同的制度、文化,甚至是不同的信仰歷程,不同的教會也就有著不同的判斷標準,也將經歷不同尋找接班人的過程。從民主的角度來看,我們也只能尊重每個教會的選擇。而接班的成效與結果,只能留待上主最終的檢驗。
事實上,能煩惱該選誰來接班,怎麼接班的教會終究是幸運的;這些教會大概多半是都市裡的教會,因為對於許多都市以外,特別是偏鄉的教會牧者而言,已經不是如何接班,而是究竟能否有接班人的問題。
就像許多統計數據與新聞報導所說的一樣,今年2月,台灣65歲以上的老年人數,已經超過14歲以下的幼年者,台灣不僅即將邁入「高齡社會」,也很快就要進入「超高齡社會」。少子化、高齡化不只是帶來學校招生不足的問題而已,勞動力的不足,缺工與缺人更是當前台灣社會所面臨的嚴峻情勢。鄉村,就是首當其衝的受害者。
人力不足,青壯年人口流失,不僅發生在鄉村社會的產業而已,鄉村教會的牧者與會友同樣也面臨這樣的難題;教會中寥寥可數的會友年齡往往呈現M型分布,不是60多歲以上的老者,不然就是國小以下的孩童。而除了部分有總會可以派任牧者的教會之外,鄉村教會的牧者傳道平均年齡往往也偏高。更有意思的是,這些年觀察到很多在鄉村開拓或牧養教會的傳道同工,許多都是在北美工作多年,退休後返台的長者,他們放棄了原本含飴弄孫的養老生活,而將餘生奉獻在故鄉這塊土地最偏僻的角落。其中有的甚至是拿自己在國外的養老金來開拓、牧養教會,守在這塊被人遺忘的農村,為的只是要服事最小的弟兄。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台灣鄉村裡不只少有青壯年的牧者,就連退休後願意投入偏鄉事奉的台灣本地長者卻也一樣少見。我可以同理青壯年不論是信徒還是牧者在鄉村工作的現實難處;然而就連在台灣都市裡退休的長者,也很少投入對鄉村的關懷時,恐怕就不只是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教會和台灣社會需要更多反省之處了!
進一步來說,雖然上帝對每個人有不同的使命和呼召,但在某種程度上,教會有責任去幫助每一個信徒去找著,並且回應上帝的呼召,那怕這個信徒因此離開原本的教會去服事別的群體,那怕這個信徒把原先給自己教會的奉獻,拿去奉獻給自己有感動事奉的弱小群體和教會。也只有這樣,才是一個誠實面對,並且忠心擺上自己在上帝宣教大使命的教會。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今天的台灣教會,不僅陷在人數增長的迷思中,更少了上主國度的遠見和胸懷。有些宗派不僅在意人數,更在乎掛上自己招牌的「會堂數」,以至於他們情願吹起一個教會堂數增長的「泡沫」,設立許多與在地環境、文化脫節的會堂,卻不願意鼓勵自己的會友扎實的受裝備後,而後深深地將自己埋在上帝要他們「去」的那塊土地上。
當教會跟這個世界的思考邏輯越來越一樣時,將導致有什麼樣社會就有什麼樣教會的光景。就像當今台灣人口高齡化、少子化的問題,早已不是新聞。而政府除了縮減開支與經濟規模外,還是缺乏更積極的作為。為了獎勵生育,各地方政府不斷加碼發紅包,卻缺乏對全國生養環境品質的重視,教育當局不斷砸錢追求虛妄的世界大學排名,卻忽略了其實學齡前幼童才是國家未來的根本。
面對不斷變化的社會環境,我們的教育卻還是停留在傳統「競爭力」的迷思裡,眾人忙著以功利的目的,拼命培養小孩「競爭力」,以至於我們缺乏一種想像,一種如果回到家鄉,或在鄉下我們還能夠做什麼的想像。
於是我們不再想像,不再記憶起這塊土地,這塊土地人們的面孔,失去了對群體的認識,也就失去了事奉的目標,也就不再聽見主的聲音:「我可以差遣誰呢?誰肯為我們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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