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或許是因為台灣甚至世界經濟的不景氣,政府財政困難、青年低薪、少子女化等等的危機,使得坊間常有輿論以為,中國將會崛起成為新的世界強權。大體來說,這些論調有個固定套路,就是不時極端、不合邏輯的拿中國的○○○來比台灣的XXX,像是之前的「大數據VS滷肉飯」,「一帶一路VS 豬哥亮」又或者覺得台灣比中國「老了、舊了、落伍了」。
大體上,會說這些話的人大多有著既定的生命經驗,他們多半是遊走於兩岸之間擔任各樣買辦的生意人、媒體人、學者,或藝人,因著受惠於「天朝」各樣的「恩典」,以至於早已將「天朝」那樣「偉光正」的形象深深銘刻在自身的舉手投足間。即便這些人當中也有許多人受過完整的西方教育,但他們或許以為,中國就是世界,因為自己的優秀和努力讓自己可以自由在兩岸來去,也才能讓「天朝」看上眼。
於是乎當台、港與世界各地紛紛哀悼與紀念劉曉波受中國共產黨逼迫病死時,他們可以迫不及待地從大海中斷章取義地「撈出」曉波先生的言論屍骸,作為供他們茶餘飯後說嘴的素材。他們可以受迫害者屍骨未寒時,貌似中立客觀的論斷諾貝爾和平獎不過是西方的造神運動。
有意思的是,這種怪異的比較與批評很少出現在西方的公共論述裡,就像從美國回來的英國人不會總是嚷嚷著說:美國都在蓋矽谷了,英國還在炸魚跟薯條。德國人也不會說中國都在用支付寶了,我們還在用紙鈔現金。即便是從美國回來的台灣人,也不會成天的說美國怎樣,台灣卻又怎樣。事實上,就像有論者指出的,這些成天說中國如何,台灣又如何的人,其實只是因為他們的眼裡只看到中國,只看到所謂的中國的好的那一面,他們不僅沒有看見自己所成長的這片土地的需要,更少有真心實意地活在腳掌所踏之地。
不論拿什麼跟台灣比,這種「比較」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反映了我們不知道該如何「合宜」地看待、評估自己以及自己所歸屬的群體。事實上,從過去到現在,這種「比較」一直以不同的型態出現在台灣社會的各個層面中:在經濟上我們拿中國的發展跟台灣相比,忘了中國與台灣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體制和世界;在學術研究上我們只在乎國際、留洋的學者,在乎到好像自己未曾教育、培養過什麼樣的學生;台灣許多的大學做著要進世界「百大」的美夢,衝論文國際發表的量,卻未曾留心這塊土地真正所需要關懷的、研究的議題是什麼?
或許,不只是個人需要「看自己合乎中道」,一個群體同樣也需要照著神所分的信心的大小,看得合乎中道。就像舊約聖經(民數記13~14章)裡當以色列人預備要進迦南地時,面對探子的報告,他們選擇的是那十個報惡信探子的眼光:「我們看自己好像是蚱蜢,他們看我們也是這樣」;卻忘記從上主的視野來看到自己:「耶和華卻與我們同在;不要怕他們。」
並不是說什麼都是自己的國家好,或是像某些國家和專制政權那樣不容許對自己的一絲批評。作為一個基督徒公民,最重要的是去反省究竟上主要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在他的創造與救贖計畫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即便在聖經中作為上主選民的以色列,神所應許他們的也並非要成為什麼樣的「世界強權」,也從來要他們做什麼「以色列夢」,而是要「地上的萬族都要因你得福」。
沒有人會不希望自己的國家民族富強,但如果這樣的強盛,只是在政治經濟上,在外交武力上,而不是在人權、環境生態、文化的保存與多元這些具有普世價值的議題上,那麼這樣的強盛就一點也算不上什麼。如果一個國家的強盛,只是表現在它如何能夠「維穩」、「和諧」,向他國誇耀自己現在多有錢,而不是在乎這樣的經濟發展其實是建立在對弱勢群體,以及勞工的壓迫上,而不是在乎其社會是否具有法治精神?政治上是否多元與平等?是否具有充分的言論自由和民主?
如果沒有這些世人所共同關切、需要的價值!一個沒有公義、憐憫與謙卑的國家,那麼即便在經濟、軍事上如何的強盛,如同聖經中先知所責備過的那些國家一樣,在上主眼中終究都只是虛妄。
國與國之間不是不能比較與批評,只是要比較,要在乎跟提醒的,應該是在上主眼中,那些具有永恆價值的事物。上主不會在乎一個國家有幾艘航空母艦,祂只會在乎這個國家是否善盡了對海洋資源的保護和永續!上主不會在乎要有幾帶幾路,祂更不會就天真的宣稱這就是祂所要成就的,回耶路撒冷宣教的最後一哩路!上主在乎的是在全球化的浪潮下那些無辜的受害者與被壓迫者,那些因著開發和經濟殖民而流離失所的人們;他們,或許才是我們真正需要關心的對象!
比較,終究需要放在上主的天秤底下,才是真正的比較!沒有了這個真正比較的標準,世人無論做什麼夢,終究只是一場白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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