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誡第八誡——偷盜，始於信心的錯置

我們活在一個你爭我奪的世界。我們從呱呱墜地直來直往的嬰孩，漸漸變成懂得察言觀色的偵探；在你爭我奪中習得爾虞我詐。

偷盜

在這混亂的世界中，十誡勾勒出一個「聖經的奇異新世界」（巴特）。在《世界人權宣言》、《美國獨立宣言》、《法國人權宣言》之前，就揭示了人類的基本權利：每個按照上帝形象受造的人皆有活著的權利（出 20:13）、結婚的權利（出 20:14）、人身自由的權利（出 20:15）。這些權利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創造和拯救者所賦予的。

當代社會要不貶低人性，把他人化約為「人力資源」看待；要不就是神化人性，認為人權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貶低人性，使我們尋找任意的理由而無視他人的存在、痛苦和掙扎，把他人都做自己的資源使用。神化人性，使我們壓榨這世界的其他受造物，把人類當作意義的終極來源。

在今天的社會中，我們發展出各式各樣的方式來「偷盜」不屬於我們的事物，然後辯稱我們是透過「正當」的管道取得的，或是我們有「權利」取得這些本來就屬於我們的事物。

「不可偷盜」（出 20:15），禁止人們用強迫、欺騙或偷取的方式奪走屬於他人或群體的財物、名聲和人身自由。因此「不可偷盜」所涵蓋的意義遠比「不可偷東西」來得更全面。

電影院的照妖鏡

剛到美國時，有朋友帶我去看電影。這間電影院只在入口收票，一但進去後，沒有人管你走到哪一廳去看，或在裡面待多久。我驚訝的發現，許多人只買一張電影票，然後在電影院裡待上半天，一口氣看了兩三部才出去。

我問朋友：「這樣做是不是違法啊？」

他回說：「這是制度的問題。我們都是按制度走，買票進電影院的啊！」

那次的對話之後，每回到電影院時，心中都會猶豫一下，要不要再多看一部，心中充滿各式各樣的聲音：「反正我有買票啊！」「電影院那麼多空位，我是去衝人氣，對電影院來說可能還是好事呢。」「電影院這樣的設計，搞不好就是要讓我們多看幾場。」「很多人都這樣做，我只不過是入境隨俗而已。」

後來我和太太分享這些想法，並詢問她的意見。她反問我：「你為什麼需要多看一部？」

真是一語中的。是啊，我為什麼要找這麼多理由去滿足一個不必要的需求？在電影院的照妖鏡前，我心中的貪婪顯露無遺，卻又不願承認，找各種理由來包裝自己。

為何偷盜？

其實在我們偷盜這行動的背後，不同人存著不同的動機。

有人偷盜，因為需要。在《悲慘世界》中的尚萬強（Jean Valjean），為了病痛中的姊姊的孩子，冒險去偷食。有人偷盜，是出於貪婪，讓慾望超越道德的界線。有人偷盜，是為了尋找刺激；新聞社會版面不時會出現富二代行竊以追求刺激的報導。有人偷盜，因為習慣；那已成為他們的生活方式。還有人偷盜，因為受同儕壓力所驅使。

當有人為了需要而被迫去偷竊時，我們忘記了上帝才是真正的供應者。然而當我們指責那些為需要而偷盜者之餘，難道我們不當好好反省，作為一個群體我們是如何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為何我們的鄰舍會缺乏到連基本需求都無法得到滿足？若上帝真是我們的供應者，我們對祂的信心是否引導我們真心關懷身邊的弱勢群體？

當我們為了貪婪而偷盜時，我們忘記了唯有上帝才能真正滿足人類心中的空缺。電影和視頻無法填滿我的心，高級的餐點和裝潢富麗的餐廳無法滿足我的慾望，成就和名聲也無法支持自己脆弱的自尊；人唯有在上帝那，才能經歷真正的富足。

還有些時候，我們奪取不屬於我們的事物，是為了刺激，向人炫耀自己的能耐。國中時有一位朋友，家庭雖不富有，卻也是住在台北市的中產階級。有一段時間，他常常向我和另一位同學炫耀自己在文具店中的「戰績」，而且不斷提升難度，在店員眼皮底下偷走各樣文具。其實，唯有上帝是我們喜樂的源頭，其他一切事物能帶給我們的刺激都是暫時的。

有些人偷盜，因為方便和習慣。他們不缺錢，只是習慣順手牽羊。或許，他們從小就在那樣的環境成長，偷盜不屬於自己的事物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別人這樣對他，他也這樣對人，誰也不欠誰，誰也不怨誰。然而，人的存在不是一種慣性；當我們為著更高的意義和目標而生活時，就有突破慣性的動力。就像談戀愛中的男女，往往願意為對方做些一點都不方便的事，改變自己的生活規律，因為生活有比日復一日活著更高的意義。當我們認識到人是為著上帝的榮耀而存在時，那將帶給我們掙脫慣性束縛的動力。

還有人偷盜，因為義氣；換種說法，是出於同儕壓力。很多時候我們免強去做些不想做的事，只因害怕失去朋友和歸屬；為了能有所歸屬，在群體中確認自己的身份，而順應潮流。在這充滿爭競的社會中，人們看似在搶奪資源，有時卻是在努力取得歸屬和認同。耶穌向我們揭示了祂的身份，並邀請我們與祂連合，接受在祂裡面的新身份。這在基督裡身為上帝兒女的新身份使我們有能力拒絕一切同儕壓力，學習順服上帝的心意。

其實，不論人是為了什麼原因偷盜，皆因我們個人和群體失去了對上帝正確的信心，把信心錯放在上帝之外的其他事物上。

（封面相片來源：frankh / CC 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