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就是太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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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就是太自由了!」這是有時在跟家人看新聞,或某些關於時事的閒聊中,冷不防會從一些人口中冒出來的評語或結論,彷彿只要這句話就可以總結了在電視中看到的各樣社會事件、政治與選舉紛擾的「鬧劇」。

從語言的表述來看,會這樣講的人大概會期待台灣還是「不自由」一點比較好。從個人的觀察來看,會這樣想的人如果不是像過去的老人家懷念日治時期的治安,不然就是以為所謂的「蔣經國時代」政治比較廉能,當然現在更多的是將「盼望」投射在中國,總以為中國之所以現在的一切都要比台灣來的「進步」,是因為他們不像台灣這麼「亂」,這麼的「自由」!

對自由的誤解與偏見

當然這完全是一種昧於歷史與現實的「偏見」,懷念日治時期的老人家忘了當時的台灣不過是日本的殖民地,而所謂的蔣經國時代也一樣充滿了威權和白色恐怖。更不用說當今的中國,不但沒有公民社會監督與制衡的力量;當國家主席不再有任期的限制時,也差不多就是回到「帝制」了!而在中國社會中,不僅沒有言論自由、宗教自由,現今連由中國政府所定義,透過各種社會控制技術而得到的「社會信用」評價太差的人,也被限制搭乘火車飛機,剝奪個人遷徙的自由。

即便如此,在自由的台灣社會體制下,許多輿論卻仍然充斥著擁抱中國共產黨的威權,對於獨裁專制歌功頌德的聲音。顯然的,或許是看到中國因為「專制獨裁」而在表面上變得強盛,又或者因為中國政府對於人民的威權控制,使得社會表面上看起來一片「和諧」。相較於台灣的政黨議會紛擾、不同聲音的無所適從,於是「自由」就成了這些輿論眼中具有負面意義的詞彙。

更為遺憾的是,或許是因為對於某些「自由神學」的誤解,以至於台灣教會長期以來不僅將「自由」一詞視為洪水猛獸,而不論是對於公共時事公開的講論還是私下的嘲諷,卻也常常聽到對於某種「權柄」和「控制」的嚮往與附和。

自由的上帝

我們似乎沒有深刻的意識到,基督宗教其實是一個自由上帝的另類宗教,我們所信的上帝是自由的上帝。正如神學家Walter Brueggemann指出基督宗教的根本,在於從一成不變的強勢宗教中獲得解放;在於從壓迫、剝奪的政治中獲得解放。就好像當初摩西帶領以色列出埃及的事件和處境一樣,當時出埃及的百姓會發現自己正參與一個相應於自由上帝的新社會群體,一個迥異於埃及法老的帝國與宗教的新群體。

對Brueggemann而言,自由的上帝是為我們的上帝,祂不像「帝國的上帝」不問世事,毫無立場,只在乎現實的「和諧」與「穩定」;帝國的上帝是富裕的上帝,這樣的上帝強調秩序,卻也構成了社會壓迫的根源。然而自由的上帝卻是「為了我們的上帝」,是對邊緣人來說不可或缺的上帝,也唯有依靠自由的上帝,邊緣人才能在遭受壓迫時站立得穩。

在《先知式的想像》一書中,Brueggemann從舊約中看到以色列的當中與帝國相對立的先知傳統,舊約先知屢屢對當時代的君王提出批判,在當時富裕的經濟和壓迫的政治的背後,所反映的其實就是「被擄的上帝」。當自由的上帝的想像從祂的教會中被抹去時,那麼宗教也就成了君王被用來「維穩」社會的「工具」。

當我們覺得台灣「太自由」時,恰恰也正落在這樣一個「被擄的上帝」的網羅中。對這個世界而言,不論是共產中國,還是資本主義社會,常常只想相信一個「被擄的上帝」,一個只要能帶來經濟成長、富裕,社會「和諧」、有秩序的上帝。

不論是在政府高度專制的國家,還是只追求經濟成長的國家;可能是因為政治的壓迫,可能是因為消費與財富的虛幻,我們都慢慢忘記了!原來我們的上帝其實是自由的上帝,是那位總是要我們「懷抱哀傷」,以哀哭的語言穿透現實對於邊緣者的麻木的上帝;是那位要我們以頌讚歌唱,來拒絕帝國的壓迫,所有的挾制終究都要過去的上帝!

由此看來,我們不是「太自由」,而是「還不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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