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數重要嗎？

是誰，傷害了牧者，扭曲了教會？答案竟然是「人數」！人數讓許多忠心的牧者在期滿的時候因為「業績」不好而被迫離開，無辜牧者的離去總會讓不滿的人離開教會，甚至造成分裂，這又傷害了教會。

人數真的這麼重要嗎？當然！人數除了牽涉到績效，還直接帶動「奉獻」，人多奉獻就多，天經地義。有了人數又有了奉獻當然就會有更多事工，接著教會或是牧者就會出名，這是多麽重要的「教會生物鏈」？就這樣，人數巧妙地把「錢，權，名」結合在一起，並且讓人以「傳福音」之名毫無警惕地瘋狂下去。

這樣不好嗎？當然不好！

嚴肅來說，「教會增長」四個字已經無形中傷害了牧者，扭曲了教會。為了人數，牧師必須轉型為CEO，不再以「祈禱，傳道」為核心價值，而是以「人數業績」為導向，教會更是終日尋找方法，只為了受洗人數的增加，結果，基督教徒人數增加了，門徒人數卻減少了。

要知道，基督信仰與其他信仰最大的不同就在於「門徒」而非「信徒」。如果只要善男信女，耶穌辦個「五餅二魚」的超低成本餐會就可以圈五千名粉絲，更別提海上行走以及扎扎實實的神醫大會，耶穌保證是史上粉絲最多的超級巨星。

然而，就連七十個信徒二人一組去醫病趕鬼都吸引不了耶穌，耶穌最後留下的榜樣是「好好帶12個門徒」。帶門徒沒有教材，沒有方法，只有陪伴。陪伴的過程可以用任何教材，任何方法，就是不能有「業績期待」。耶穌親自帶了十二個熟讀摩西五經的信徒都花了三年半，並且明顯看見他們的生命還有很多不成熟。

你我今日帶了許多熟悉算命風水以及輪迴與趨吉避凶的民間信仰背景的信徒，難道不用花三年半以上的時間？別忘了，耶穌與門徒朝夕相處，我們卻只是一週幾次見面，我們恐怕還根本不了解這些核心同工在家裡以及職場還有親友中的真面目呢？！

今日教會在傳福音的「努力」方面有目共睹，我們不斷變換方法，就像教練與軍師一直換戰術，但是一旦忽略球員與士兵的基本功，所有的付出都是曇花一現。什麼是信徒的基本功？就是「作門徒」，也就是把信仰在生活中實踐出來。

門徒會不會帶來大量增長？當然會！否則光憑當年宗教高層眼中的幾個市井小民，怎麼能夠把福音傳遍全世界？他們怎麼做到的？答案就是「好好帶出更多門徒」，只有更多門徒才能讓教會真正永續經營。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問題就在於我們對門徒的定義。跟著跑完一個系統就是門徒？願意勞心勞力參加特會就是門徒？在教會很久，聖經很熟就是門徒？配合教會上了很多課就是門徒？恐怕不是這樣！

長期以來，教會對門徒的誤解讓教會不斷引進各種門徒系統。從最早的新加坡小組教會，然後從一壘到本壘的課程，接著又是101這類代號的課程，一直到ｘ旗教會的系統，現在最夯的當然是高雄知名教會的ｘ福小組。

別忘了，中間還曾經引進韓國ｘ翼系統，號稱全世界最健康的教會，很多花了數年時間推動該系統的教會，現在已經折翅了。不是這些系統不好，而是推動者迷信方法的結果。任何方法都是有心人士研發出來的，對他們是有意義的，但是對於仿效者就未必有用，因為各種條件都大不相同。

栽培門徒可以使用方法，但是不能倚靠方法，因為門徒是一種觀念而不是一種方法。舉例來說，教會有好幾個小組跟團契，每個團契都要用一樣的教材嗎？當然不是！大家要有「因材施教」的概念，在這個多元化的社會，我們樂見有各種不同的方法，但教會若是花費洪荒之力去推動一個方法想要讓教會同步，效果未必良好，這已經是過去幾十年教會付出很多學費應該學到的，寶貴經驗。

回到聖經來看，整本新約重視的都是信徒的成熟度而不是「如何增加信徒的方法」。好的方法可以帶來熱鬧也可以令人興奮，甚至在過程中可以讓信徒靈命成長，但是不會持久，這是我們必須理解的限制。更值得我們注意的是，方法千萬不能成為信徒信心的來源。

退一步來想，一個基督徒團體為什麼要去學方法？恐怕多數還是為了「人數」。我們再問，是誰積極地在學方法？答案似乎是「已經找不到方法的人」。我們充滿熱情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去找方法，這至少相當合理。但若是一群行禮如儀的人被動員去執行方法，效果有限，可想而知。

當我們充滿了傳福音的熱情而去參考別人怎麼做，這是值得鼓勵的，但是這樣的一群人通常不會依樣畫葫蘆，全盤照抄，因為每個團體都不一樣，我們可以吸收原則但是很難原版拷貝，畢竟門徒真的不是一種方法而是基督徒之間的彼此扶持。

真正的門徒會自然帶出宣教。真正的宣教會自然帶出門徒。畢竟我們只能栽種，只有神能叫他生長。「人數」兩個字還是拋諸腦後比較好！

（Photo credit: Aikawa Ke / CC BY-NC-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