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

如果說去年的大選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口號是哪一句？相信很多人都會想起某黨當選人喊出的「XX發大財」。不論你是否喜歡，不可否認的，這句話成功地將應當複雜且理性的經濟政策規劃，轉變成訴諸一般普羅大眾的「直覺」與「情緒」。

不論是中國還是台灣，華人社會似乎都很喜歡「發大財」。好像為了讓「經濟100分」，我們情願「政治0分」；管他政治上是藍的、綠的，甚至是紅的，在各樣媒體輿論的操作，與政客的煽動下，只要有錢，只要發大財，就是經濟100分。從威權到民主，台灣政治的口號，似乎除了「賺錢」、「發財」，對於這塊土地，我們的國家就再也沒有其他的重點與願景了？

然而，錢要賺多少才夠？財要發多少才算大？就算這幾年外資持續加碼台灣、GDP和貿易總額穩定增長，股市維持相對高點，但顯然在選民眼中這樣的經濟還不算好，還不夠！我們總是只要繼續的拼、更多的發，努力的賺。似乎誰能夠提出更賺錢的口號，我們就情願把自己的政治權力交給誰，管他是藍的、綠的，甚至是紅的！

或許，拼經濟與發大財的渴望，已經成了台灣的選民與政客，在面對政治和公共議題時最大的試探。這個試探正如耶穌當年所受的第一個試探；如果這個人是台灣的救主，就應該能夠把石頭變成食物？或許政治與經濟是可以分開的，就像上主的話跟食物也可以分開一樣：「神豈是真說，不許你們吃園中所有樹上的果子嗎？」（創世記3:1）

但正如神學家Stanley Hauerwas所指出的；面對飢餓與食物的試探，耶穌拒絕了魔鬼把石頭變成食物的建議，因為耶穌看見魔鬼希望我們相信，食物和上帝的話是可以分開的。魔鬼希望我們以為上主的話語和慈愛，並不能支撐我們日用的所需！

或許是因為過去窮怕了吧！於是我們不想像耶穌那樣向天父禱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馬太福音6:11），而是祈求最好「年用，甚至是百年用的飲食，今日就賜給我們」。如果上主不給，那不管是誰可以給，他就能當我們的神！我們以為自己活在一個沒有上主的世界裡，一切都「不夠」，一切都「缺乏」；「二十兩」不夠、「五個餅、兩條魚」不夠！於是個人需要以自己為中心，好好努力，好取得更多的爭競的勝利，好獲得更多的權力。

Hauerwas清楚的指出，魔鬼的試探是要逼使耶穌承認，我們的世界是由死亡所決定的。死亡創造出一個缺乏的世界—一個沒有足夠糧食、權力，或生命本身的世界。但耶穌抵抗魔鬼，因為祂是上主的豐盛。耶穌所帶來的國度，並不是一個零和遊戲。這國度有足夠的糧食、權力和生命，因為這國度已臨到，令一群子民得以有時間餵養鄰舍。

當我們的耳目只在乎「賺錢」與「發大財」時，就讓「拼經濟」限制了我們對這塊土地與社群的想像；讓我們永遠只是在一堆所謂的「XX」與「經濟」的虛假對立中打轉。這個世界要我們認為，只有經濟才是我們的一切，只有在向那試探人的下拜，台灣才有所謂的未來可言。那一切上主所創造的各樣美善都不重要；那原本生而為人應有的自由、平等和尊嚴，都成了掌權者的「賜予」。為了發大財，我們不再想像與追求神的國與神的義，只想坐在埃及地肉鍋旁，吃得飽足！

但，人活著不是單靠食物，乃是靠神口裡所出的一切話。食物是那位依然說話的上主所給予，我們所倚靠的，不是那試探人的，也不是那些終究會滅亡的強人，而是我們的上主！決定我們活著，如何活的，永遠不會只是食物，而是神的話，就是那道成肉身的基督！

（Photo credit: jean louis mazieres /CC BY-NC-S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