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月,有两位活跃于1980年代台湾社会的高雄男人,安息了!一位是「秀场天王」猪哥亮(1946年12月6日~2017年5月15日);一位是「民主斗士」蔡有全(1951年8月~2017年5月4日)。猪哥亮和蔡有全的生命,有许多相似之处。
1. 猪哥亮、蔡有全,80年代留长发。
猪哥亮招牌「马桶盖」,据说是艺人张琪首先称呼,发型像即臀部上达天听,在戒严苦闷的社会气氛里,底层民众看着猪哥亮头顶「马桶盖」来「调戏他人身体」,来获得「调剂自己身心」的功效,加上「大家乐」到「六合彩」的签赌风气。猪哥亮的「马桶盖」,仿佛80年代社会负面风气的总体象征!
蔡有全在1987年8月30日「台湾政治受难者联谊总会」成立,公开提出「台湾应该独立」列入章程,1988年1月16日高等法院以蔡有全、许曹德涉「台独叛乱」,判处蔡有全11年、许曹德10年的重刑。这是蔡有全第二次坐牢(第一次是美丽岛事件「藏匿施明德案」刑期1980~1984年9月)蔡有全坚持自己不是犯人而是「蒋经国的台独人质」,拒穿囚衣,拒理光头,坚持不剪头发。蔡有全留长发,就是坚持信念、永不妥协的抗议标志。
2. 猪哥亮、蔡有全,生于高雄,都有猪哥。
本名谢新达(跑路「出国深造」后又改名谢友侦)的猪哥亮是高雄左营人,国小毕业没升学,跟着「新剧团」四处公演,从拉幕小弟做起,「偷学暗记」加上「先天戏胞」,练就临场搞笑功夫,31岁饰演戏剧「廖添丁」甘草人物「猪哥亮」,从此艺名跟着一生。蔡有全则是「猪哥寮」人,故乡高雄县弥陀乡南寮村,南寮旧名「猪哥寮」。猪、蔡都跟「猪哥」扯上边!
3.猪哥亮、蔡有全,口才便给,生猛有力,掳获人心。
猪哥亮秀场黄腔不断、荤素不忌,尺度大开、儿童不宜!当年从「野鸡车」到家庭「闭路电视」都有猪哥亮录影带,比中共对台统战「入岛、入户、入心」还要深入普及。从三立到巨登,猪哥亮录影带少说有500集,若1980~90年代全台粗估4000家录影带店,估计最少有200万颗「猪哥亮」头像在坊间流窜,不算夜市盗版,光是正版的数量就很吓人!
记得有文化评论者形容,80年代,台湾基层民众白天「听命于蒋总统」,夜晚「看秀于猪哥亮」,有特殊的影响力。1994年「台湾省长」选举,李登辉总统还在官邸宴请猪哥亮,邀请他为宋楚瑜站台造势。
若猪哥亮的口才是「性、秀场、录影带」的结晶,蔡有全的言语就是「信、党外、卖圣经」的淬炼!
蔡有全初中毕业后就读长老教会的新竹圣经学院,大约1966、67年,他在圣经公会打工卖《圣经》,期间练出胆量与口才。2003年国史馆「美丽岛事件相关人物」访谈中,他回忆:「因为家里穷,平常在学校就有些自卑感,不敢跟人讲话,但两次卖《圣经》打工,让我成长很多。」基督信仰开启视野,影响一生,他口述:「基督教对我的思想启蒙很重要,当时弥陀乡村封闭落后的环境,教会等于是一扇让我看到世界的窗户。」
4.猪哥亮、蔡有全皆曾跑路复出,惊叹连连!
猪哥亮当红,1999年突然消失,宛如人间蒸发,跑路「出国深造」10年后,2009年2月在屏东吃黑轮被《苹果日报》记者逮到,轰动全国。不久后,再度复出演艺界,2010年与「猪哥会社」主持搭档侯怡君,荣获金钟奖最佳综艺节目主持人奖。贺岁片《鸡排英雄》、《大尾鲈鳗》写下票房佳绩,后期因媒体狂炒作猪哥亮与谢金燕之间的父女恩怨,猪哥亮辞世到告别式的家庭风波,难免让人有「歹戏拖棚」的厌烦,却是连连划下惊叹号!
蔡有全则为了民主运动、台独运动「跑路」一生。1979年从台南神学院毕业取得道学硕士学位,受长老教会任命为传道师受派台南湖头教会服务,但在他就任当天,牧师以出埃及记第三章讲道,耶和华呼召摩西带领以色列百姓出埃及。礼拜后召开小会,蔡有全向长老报告:「今天台湾人要向以色列人一样必须出埃及,为了台湾人,我要到美丽岛杂志社总社帮忙。」那年8月,他就离开教会,进入美丽岛杂志社。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到教会体系担任传道人,用他自己的方式「求道、寻道、悟道」,写下生命惊叹号!2000年民进党执政,有几年他似乎很消沈,最近几年,他跑路复出,却走出教会,接触一贯道、道教,目的是为了台独理想,曾在多次选举中协助宗教界的组织经营整合,又是惊叹号!
不过,蔡有全为了理想,接触各宗教与组织策略,即使离开教会,还是带着「长老教会」的影子,他曾说:「美丽岛事件和党外运动时期,他很希望做组织扎根工作,因为当时(80年代)最有准备的是长老教会,最有立场、最有组织的也是长老教会,而我们这些出身教会的人,不但有团体概念,也有行政经验,做起事来都会按部就班。」他从教会带出的组织概念,深深影响80年代,路线、人员杂乱的党外势力,逐步发展组织,才有后来的民进党成立。
不太愿意为了要提出什么「信仰反省」,来看猪哥亮、蔡有全二位「80年代留长发的高雄男人」的生命。反而是重新诉说,我对那两位曾使我产生若干悸动的男人,我对他们的些许认识,回首来看已经逝去的80年代台湾社会。
如果,猪哥亮、蔡有全是80年代台湾的若干记忆切片,那么,至少他们很认真的活过那个年代,不管是正面或负面评价,猪、蔡在台湾社会都是传奇!
曾经读过猪哥亮小学同班同学陈芳明的一段话,用体谅的同理心来看类似猪哥亮、蔡有全的生命:「选举站台上的艺人,也很可能只是在演别人,同样是表演,也有台前台后寂寞。」寂寞也好,灿烂也好,用保罗的话说:「因为我们成了一台戏,给世人和天使观看。」(哥林多前书4章9节),尽力演好上帝给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生命剧本。
敬!两位人生舞台卖力演出的长发高雄男人:猪哥亮、蔡有全。
(封面相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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